(注:本文作者陶理 是刘俐俐在新西兰的高中老师,文中的茉莉就是刘俐俐)
海上的茉莉花-------漫话小留学生之一
茉莉忽然就消失在惠灵顿那家著名的公立中学里。 新学年开始了,她应该按照新西兰学制升入十三年级,也就是这里的高三。 大学,那美丽的塔尖,已经在望。对十三岁留洋,在这里留了三年学的小留学生茉莉来说,几许艰难都过了,现在可以开始收割。 而茉莉却选择了回国。
我奔过去找校长。嗨,如何可以让这么优秀的学生走了? 校长也很惆怅。 我们留不住她。她忽然就已经决定回国,入上海一间大学。 九月鹰飞,茉莉悄悄回程。
茉莉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之一。英语可以入主流班级上课,作文写到洋人老师也拍案。兼修戏剧,可以流利演出莎翁剧本。这一切都不算,她还写得一手好国文。 我批过她的作文。那文章写雨,写伞,写风,写惠灵顿一个小留学生的蓝色思乡情结。我重重给她A加的分数,喜欢她灵动清新,暗香楚楚的文风。
这样一个女孩子。 十三岁就出国,一般社交日常都和洋人孩子在一起,完全实现了她母亲送她少年留学的心愿,融入主流。 都是为了让她不要有长大后两头不到岸的尴尬,工薪阶层的父母省吃俭用送她出国读初中和高中。 她的表现是出色的。成绩优秀,社交广泛。临行前,她还是学校舞会里的风头人物。 小留学生的两大关:语言,社交。她都过了。 我为她设计的未来是读维大传播,将来会是一个优秀国际传播人才。仅那口流利英语,已经显示她的沟通天赋。 而茉莉却终于决定回国读大学。
许多成绩不佳的学生坚持留外,为了最终拿到绿卡,而茉莉心有他属。 在简短的电子邮件里,她告诉我她的想法。用的是一手非常地道的英语,她告诉我她是回国找自己身上的中国感觉。
她说自己有了很深的困惑,在留学三年之后。 她曾经和所有的小留学生一样,努力过语言及社交,在刚来的一年之后,她已经基本完全被本地孩子认同了。和他们在一起,也成为聚会的中心人物,他们在一起的感受是平等而快乐的。也有爱慕她的男孩子。总之,聪明漂亮的茉莉很快的就走完了许多人要挣扎许久的融入问题。
茉莉为了实现这一切不是没有付出代价,她三年没有回家过一次。每到过年,她总是在屋中独坐,将手表调到北京时间,默默想父母在作什么,吃什么,以及什么时候他们开始放爆竹烟花。 窗外,异国寒山无数。有洋人好同学过来敲门,给她递玫瑰。 然而她无法跟人共渡的,是心理上的中国新年。
茉莉的母亲因为经济不是很宽裕,因此也没有来看过她。她给女儿的礼物,是一把漂亮的小伞。 母亲的心意是不要让女儿被风雨吹到。 然而谁晓得其实惠灵顿是不用伞的一个风城呢。 茉莉很心爱的,是这把从来没有用过的伞。握在手中,保护它,永远不让风吹坏她。
思念逐渐累积,茉莉在三年之后回国一次。 她和老同学在西湖边散步,并吃亲戚们给她做的菜,重点是外国少见的豆腐。 春节过后,茉莉再回到新西兰读书,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。
“我感觉我在丢失中,我非常困惑我究竟是谁。我希望我成长的日子里是在我自己的国家。” 这是茉莉的一篇日记中的话。 茉莉终于带着那把蓝色的伞,破开别人的目光,飞回中国去读书了。
我忘不了茉莉手抱一堆英文小说,在学校的走廊里微笑着用英语说:“老师,其实我是中国人。我和中国人在一起最有归属感”时候的表情。 记忆中她永远是一朵有自我的感性茉莉。自己选择了属于自己的土地。 她始终是我最珍惜的学生。。。。
读后感言:从实而言,读了文章,我受到感动。老师对刘俐俐的阐述,实际也是我们许多海归心中的初衷,很简单,很单纯,没什么复杂;但是遇到了张绍刚之流的“心理病态”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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